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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 ? 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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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   第 20 章

◎寶珍……姐◎

在看見宋方遠的那一刻, 整個院子前面都安靜了!沒有一個人說話,都被眼前這一幕震撼的回不過神。

只有宋方遠依然在慘叫,他兩只手捂著襠部, 整個人蜷縮成了個蝦米的樣子,不停的在地上翻滾, “救命啊,好疼!救救我!”

他疼得差點以為自己要昏死過去,頭上冷汗直冒, 臉色更是慘白的像張紙。

但是村裏人看著這一幕吧,臉上的表情都很扭曲, 想笑又不敢笑,憋得嘴角都抽搐了!

你說說這事兒,宋方遠跟趙勇打架沒咋地,還能跟對方叫囂呢, 結果被蕭盼兒拖著走的時候,叫石頭砸中了褲.襠!

“方遠哥你沒事吧,方遠哥你怎麽樣了?你不要死,你死了我怎麽活啊。”蕭盼兒撲倒宋方遠身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

村裏人趕緊說話, “盼兒你先別哭了, 趕緊叫個人去喊赤腳大夫,我看這砸的不輕啊!男人最要命的部位給砸了,以後說不準就成太監了。”

太監!

蕭盼兒的哭聲就那麽卡在喉嚨眼兒裏,要哭不哭的。

這時候蕭寶珍趁著所有人不註意,走到了宋方遠身邊, 用腳碰了他一下, 倒也沒有人註意。

這一碰, 蕭寶珍才發現宋方遠的情況還挺嚴重的,石頭掉下來的時候正好砸中了他的大腿根子,現在他的右邊大腿根子骨裂了,就連……就連蛋蛋也被砸傷了。

村裏的赤腳大夫平時看的傷風感冒還行,但是再嚴重一點的病癥都看不了。

而宋方遠的情況很嚴重,要是再耽擱到赤腳大夫來下診斷,說不定還真的要變成個太監了。

醫者仁心,蕭寶珍只好揚聲說,“來不及等赤腳大夫了,你們誰去借個驢車來,把他直接送到縣醫院。”

“為啥啊寶珍?讓赤腳大夫看便宜,去縣城醫院可貴了。”有個人就說。

蕭寶珍也不說什麽醫療方面的知識,只是指著還在原地打滾的宋方遠說,“你們看看他現在的樣子,赤腳大夫能有辦法嗎?既然沒有辦法,再叫他過來就是浪費時間,還不如趕緊送縣醫院。”

大家一聽,首先就被蕭寶珍說服了,又看了看宋方遠,看他這時候臉上的血色已經完全的白了,嗓子也喊啞了,確實是一副痛苦到了極致的樣子。

“盼兒你說呢?去縣醫院不?”村裏人還得問一句。

蕭盼兒已經完全沒主意了,楞楞的看著,倒是宋方遠在翻滾的過程中,強撐著說了一句,“我要去縣城!”

他自己都說了,村裏人就沒了顧慮,趕緊去大隊裏借來驢車,幾個人合力把宋方遠擡上去。

宋方遠躺上驢車的時候,叫聲中的淒慘,堪比這頭驢晚上嚎夜草!

然後蕭盼兒就哭雞鳥嚎的把宋方遠給帶走,送縣醫院去了。

臨走之前,一直在楞神的蕭盼兒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。

今天的事情都是因為趙勇來砸場子才會發生的,但是她明明已經把趙勇忽悠出去投機倒把了,為什麽趙勇還會出現在這裏?

難道是有人給趙勇通風報信?

恍惚之間,蕭盼兒跟蕭寶珍對上了視線。

她發現蕭寶珍也一直在盯著自己,那種洞悉一切的目光,讓蕭盼兒忍不住後背發涼。

難道蕭寶珍知道自己準備串通趙勇陷害她?

難道是蕭寶珍給趙勇送的消息?

蕭盼兒打了個哆嗦,驢車已經走遠了。

直到驢車走的看不見影子,大家夥才把趙勇給放開。

但趙勇已經打急眼了,死死的盯著驢車消失的方向,拔腿就往外追。

蕭寶珍給二哥使了個眼色,讓他出去看看,自己則是留在蕭盼兒家的院子裏。

“爹、娘,你倆先回家吧,這裏人多眼雜的,事情又多,別回頭傷著你們。”蕭寶珍找到爹娘,第一句話先讓他們回家。

李秀琴看熱鬧看上癮了,不能自拔,“不能吧,我又不是小孩,還能讓人傷著?”

“那你不怕被人傷著,也不怕二嬸回過神來,巴著你賴著你讓你留在這幫忙?”蕭寶珍一針見血。

這個二嬸沒皮沒臉,今天她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,桌子椅子全砸了,這些可都是借來的,一會人家桌椅的主人找上門,二嬸沒辦法,肯定會賴上李秀琴的。

李秀琴立刻反應過來,拉上蕭志國,“快,我們趕緊回去,呆在家裏不出門,這次的事情可是他們家自己作的,我不會伸一個指頭幫忙。”

把爹娘送回家,看他們鎖上門,蕭寶珍這才沿路去找二哥,在蕭盼兒家附近沒有找到,最後在快到村口的地方找到了。

蕭寶珍找到他們的時候,趙勇兩只胳膊被二哥反剪,一直在掙紮,一邊掙紮一邊說,“放開我!我一定要找蕭盼兒問個清楚!”

“有啥問不問的,一大老爺們至於嗎,今天打也打了,罵也罵了,這事兒也差不多能過去了。”蕭建遠勸說道:“蕭盼兒已經結婚了,就算你找她問清楚了又能怎麽樣,她難不成還離了婚跟你?”

二哥耐著脾氣勸說了半天,趙勇還是不停的在掙紮,而且還跟二哥罵起來,“跟你有啥關系,你誰啊就多管閑事,我今天就是要去找蕭盼兒,我要揍死宋方遠!”

他邊說一邊掙紮,瘋狂的掙紮著,差點一拳頭揮到二哥臉上。

蕭寶珍就是這個時候趕到的,她一來就看見這一幕,直接喊道:“二哥你把他放開吧,讓他去找宋方遠拼命,讓他跟宋方遠去打個你死我活,不打死一個不算。”

蕭建遠松開手,趙勇踉蹌了兩步就往前跑,這就是打急眼了,什麽都不管,就是要去揍死宋方遠。

“你現在去找宋方遠,打他,把他打個半身不遂,然後他躺在床上起不來,你被抓去蹲監獄。進去的時候是個年輕小夥子,出來的時候頭發都白了一半,回家一看,跟自己相依為命的老娘因為擔心自己,早早的就去世了,去世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,到死都在念著你。你要的是這個結果是吧,那你就去,我們不會再攔著你。”蕭寶珍說的,正是那本書裏趙勇的結局。

她會幫趙勇不是因為爛好心,完全是因為可憐趙勇那個孤寡的老娘。

就在不遠的地方,趙勇往前跑了兩步,忽然膝蓋一軟直接就跪在地上。

他彎下腰,抱著腦袋,不停地在質問,“蕭盼兒你為什麽要這樣我,為什麽要這麽對我,我對你那麽好,為什麽……”

有勇無謀的小混混啊,居然是個大癡情種子。

蕭寶珍往前走了兩步,想了想才說,“我要是你,我就不會再想這個問題了,我會使勁兒的幹活,只要找到一點機會就往上爬,等到你爬到需要她仰望你的時候,你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。”

說完這話,再沒看趙勇一眼,帶著二哥轉身就走了。

這天晚上,蕭家屯子大部分人家都沒睡著,尤其是白天去參加了蕭盼兒婚禮的,大家夥兒腦子裏只有一個問題。

婚禮現場上,宋方遠被一石頭砸中了蛋,他到底有沒有雞飛蛋打,到底有沒有變成太監啊!!!

就很好奇!

……

對於這個問題,蕭寶珍也挺好奇的。

但蕭盼兒已經嫁進了城裏,農村人進城可麻煩呢,要開介紹信,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蕭盼兒現在究竟過的怎麽樣。

蕭寶珍也沒想到,自己會從高敬嘴裏聽說蕭盼兒的消息。

那是結婚前幾天,高敬來村裏給蕭寶珍送吃的,偶然聽村裏人念叨起來蕭盼兒,就跟蕭寶珍說,“這人我知道,我第一次上門的時候,在你家門口見過。”

“你知道她怎麽樣了?”蕭寶珍好奇的問道。

高敬點了點頭,“我們那一片都傳遍了,他們結婚那天下午,那個女同志用一輛驢車把宋方遠送進了縣城,也沒多耽擱,直接送去醫院,被醫生確診骨裂了,當場要求住院。”

“只說骨裂?沒說其他的毛病?”蕭寶珍問道。

高敬搖頭,“沒有聽說。”

蕭寶珍若有所思,這可就有意思了,她那天簡單查看了一下宋方遠的傷勢,骨裂是其次,更嚴重的分明是他的蛋蛋啊……說不好就雞飛蛋打了。

結果醫生居然只診斷出骨裂,提都沒提蛋蛋的事情?

是醫生沒診斷出來,還是檢查出來,但是蕭盼兒隱瞞了?

蕭寶珍來了興趣,“然後呢然後呢?”

被對象這麽看著,高敬有些不好意思,回想了一下繼續說道:“那個女同志……也就是你堂姐,我聽說她叫蕭盼兒。宋方遠要住院,蕭盼兒同志就從醫院回家拿換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,結果被她婆婆堵在家門口罵了好長時間,罵的大家都出來圍觀。”

聽到這裏,蕭寶珍已經覺得那宋大媽很難纏了。

不過好在蕭盼兒也不是個吃幹飯的,這倆人對上,可有好戲看呢。

“然後呢?”蕭寶珍又問。

高敬:“宋大媽說蕭盼兒晦氣,對她兒子不好,於是就把蕭盼兒鎖在家裏不肯她去醫院,自己拿上東西去醫院照顧兒子去了,結果蕭盼兒在家裏把門給砸了,敲壞了門鎖才跑去,也去了醫院照顧,據說兩個人在醫院也吵起來了,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蕭寶珍聽完,真是嘆為觀止,他們這一家子的發展,比末日前的狗血家庭大戰還有意思呢。

不過很快她又反應過來,“這件事情廠子裏都傳遍了嗎?不然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詳細。”

“那倒是沒有,我知道這麽詳細是因為宋方遠也被分到我們的院子了。”高敬搖了搖頭。

高敬小心的看著蕭寶珍,緊張道:“我今天來,也是想告訴你這件事,宋方遠一家子分到我們的院子了,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家人,如果你介意的話,我可以找人換房子。”

“換房子麻煩嗎?”蕭寶珍皺眉。

“不算麻煩,就是找人打聽,如果也有人家想換房子,兩家約好就可以搬家了,就是需要的時間長一些。”高敬雲淡風輕的說。

蕭寶珍仔細一想,就知道事情沒有他說的這麽容易,且不說能不能那麽碰巧的找到也想換房子的人家。

就算真的運氣好,找到了人家想換房子,兩家都同意。

但還有一個問題。

現在的房子房型都是不一樣的,不可能兩家的房子正好一樣大,這樣就涉及到虧損,拉扯起來起碼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,還可能後患無窮。

蕭寶珍想了想,“我們的家距離宋家近嗎?”

“不算近,我們在前院,他們家在後院,平時也就上下班時間碰一面,其餘時間見不著。”高敬說。

蕭寶珍思考了一會,這才說道:“那算了,我們不用換房子,就在那住著吧。”

她想著,結婚以後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,順便還可以圍觀一下蕭盼兒那一家子雞飛狗跳的生活,應該也不錯。

兩人就這麽說定,高高興興的準備結婚啦!

轉眼又過了幾天,這天正式蕭寶珍結婚的日子,一大早就被李秀琴叫起來了,梳妝打扮,請了個婆婆過來幫忙開臉,見婆婆還要拿燒黑的火柴往自己臉上送,蕭寶珍連忙拒絕了。

剩下的事情她也沒讓別人動手,自己把臉一洗,沒有畫黑眉毛,只是用紅紙輕輕抿了抿嘴唇,然後又在臉頰上擦了點紅色,這就很好看啦。

長到胸口的黑發紮成了兩根麻花辮放在胸前,再穿上新衣服。

蕭寶珍的新衣服不是紅色的,而是軍綠色,她請李秀琴幫忙做的,照著軍服仿制的樣式,衣服尺寸是按照身材做的,上身以後腰肢纖細,脊背挺直,看著特別精神。

梳妝打扮完了,再往胸前別了一個紅色的花,這就齊活兒了,只等著新郎過來接親。

這次的婚禮是李秀琴操持的,簡單而鄭重。

新郎來了之後,一起吃頓飯,吃完飯把新娘子接到城裏,這就算完成了。

婚禮沒有請太多人,只有兩桌,叫的也都是家裏親近的親戚朋友,但這兩桌菜準備的特別紮實,第一盤端上來就是一碗紅燒肉,第二盤端上來是蒜苗炒肉,第三盤上來是野兔子肉,有了這三盤肉,後面無論端上來啥,都是非常體面的席了。

一桌上面的肉加起來起碼有兩斤多,都是前段時間高敬送過來的豬肉。照理說那豬肉放到現在早就壞了,但李秀琴就是有辦法,她娘家有親戚在縣城的廠子後廚工作,她過去找到了親戚,折損了一點豬肉,用那根豬腿跟人家換了肉票,留到現在,就能在婚宴上吃新鮮的豬肉了。

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吃完,緊接著就要把蕭寶珍送進城了。

蕭寶珍在房間裏收拾衣服,忽然聽見門口有動靜,擡起頭,“娘,你怎麽進來了?”

“閨女出嫁,我還不能進來囑咐兩句?”李秀琴的眼睛有點紅,走到閨女身邊,仔細的打量著她,腦子裏忽然就冒出這小閨女呱呱墜地的樣子,那樣子仿佛就在昨天,一轉眼,她都要嫁人了。

李秀琴給蕭寶珍理了理頭發,盯著她看了一會,忽然從兜裏掏出個紅紙包小包塞進蕭寶珍手裏。

見蕭寶珍要看,李秀琴連忙說,“不準看,進了城再看。”

“小高沒爹沒媽,雖說沒有人幫襯你們,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也不是壞事,你脾氣被我慣得厲害,沒人管著也自由。”她說,“但是既然結婚了,就好好的過,有什麽問題兩個人一起商量,不要吵架,更不能動手。但是有一點我得告訴你,如果他跟你動手了,絕對不能忍著,這是底線,你可以回家來。”

說完,她又看了蕭寶珍一會,拍了拍她的肩膀,眼睛紅紅的出去了,“進城吧。”

老娘出去了以後,蕭寶珍就看著手上的紅紙包,雖說老娘讓她進了城在看,但蕭寶珍還是打開了。

剛一打開,她就是一聲嘆。

那紅紙包裏是六張大團結,還有一些毛票,正是高敬前些天送過來的彩禮,蕭寶珍看著那錢,想了想,轉身把它全塞進被窩了。

她占了原身的身份,來了沒多久就結婚了,以後不能陪在父母身邊盡孝,這錢留給他們,多少能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。

放完錢,蕭寶珍提上包袱走了出去,在全家人依依不舍的眼神裏上了車,自行車緩緩往前走,蕭寶珍擺了擺手,“娘!看看我房間的被窩,裏面有東西。”

等蕭寶珍走遠了,李秀琴去她房間裏看了看,一掀開被窩就看見了那些錢。

“這……”

李秀琴看了看丈夫,丈夫也看著她,最後倆人哭笑不得,李秀琴把錢一收,就說,“算了,她不收就不收,以後生了娃,給娃打鐲子。”

再說蕭寶珍這邊,騎著自行車進城,在太陽下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終於才到了縣城。

到了縣城以後,倆人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公社的婚姻登記處,拿出村裏開的介紹信,找到登記處的工作人員,“同志您好,我們要領結婚證。”

如今的結婚證可不是一個小本本,而是一張紙,像個證書一樣,拿到手以後高敬疊起來放進了衣服的口袋,然後他就站在登記處的門口,左右看了看。

蕭寶珍兩輩子是第一次結婚,心裏緊張著呢,她看了看高敬,看他頭上也在冒汗,估計他也很緊張。

也是為了緩解情緒,蕭寶珍好奇的問,“你找什麽呢?”

高敬不好意思看她的臉,還在不停的張望,“我想找個照相館,拍個結婚照。”

“這邊應該沒有,我們在街上找一找吧。”蕭寶珍就說。

倆人朝著另一條街的方向走。

既然已經結婚了,結婚證還放在身上,自然就不用怕治安隊,倆人肩並著肩,走著走著蕭寶珍就發現高敬離自己越來越近了,一開始倆人中間還能站下一個人,現在只隔著一只手的距離了。

兩人的手都垂在身側,走路的時候手要甩著走嘛,當然就會碰到。

蕭寶珍往前走了一會,琢磨出來,這小子該不會是想牽自己的手吧?

他想牽手,但還沒有鼓足勇氣?

蕭寶珍又看了高敬一眼,忽然使壞,冷不丁的攥住了高敬的手。

看他明顯是嚇了一跳,眼睛都瞪了一下,而且,手上汗津津的,很緊張的樣子。

蕭寶珍被他這幅又緊張又驚喜的樣子逗笑了,捧著肚子在笑,“哈哈哈哈,你不是一直想這樣嗎,為什麽會嚇一跳!”

高敬終於明白過來,自己是被這媳婦給捉弄了,無奈的看她一眼,“我又沒跟女孩子牽過手,想著我們結婚了,可以牽手了,又怕你不習慣。”

“怪不得,怪不得我捏了一手的汗。”蕭寶珍還是笑的停不下來。

她笑的太張揚太放肆,笑的高敬臉和耳朵都紅了,羞惱的捉住她的手,小聲道:“寶珍,不要笑了!”

蕭寶珍看他這幅樣子,越發覺得好笑,仰頭笑瞇瞇的說,“這才剛結婚你就改口啦?媒婆說你比我小幾個月,你應該叫我姐呀,你叫一聲我聽聽好不好?”

寶珍姐?這三個字本來沒啥的,但是從蕭寶珍嘴裏說出來,莫名其妙的讓高敬又紅了耳朵,他覺得說不出口,別說是從嘴裏說出來,就是在心裏默念一遍,都覺得有種別樣的暧昧。

“別鬧了寶珍。”他無奈又羞赧的說。

蕭寶珍還在不停的笑,那笑容其實特別單純,沒有嘲笑或者諷刺的意思,就是單純覺得他這副樣子很好玩,笑的停不下來。

“不行,真的很好玩。”蕭寶珍笑的眼睛都紅了,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,瀲灩有神,“你叫我一聲姐,我就不笑了,行嗎?”

怎麽說呢,被這雙眼睛看一眼,就好像被小貓爪子勾了一下,心裏癢癢的。

高敬左右看了看,發現這條街上都沒有人,也是被她鬧得沒法了,低聲喊了一句,“寶珍姐。”

蕭寶珍的笑容忽然就停住了,笑著看了他一眼,牽上他的手,倆人一起拉著手逛了整條街。

其實這時候逛街不逛街的都已經不重要了,彼此都覺得拉著的那只手熱乎乎的,還有些潮濕,心裏也有點酥麻麻,都不好意思看對方的眼睛。

不過也是奇了,逛了整條街楞是沒找到一家照相館,倒是有一家,但是被打砸的不成樣子,早就荒廢了。

蕭寶珍站在街頭想了想,轉頭詢問高敬的意見,“這條街我們已經走遍了,還是沒找到拍照的,你說是去別的街逛一逛還是現在回家。”

“這條街是縣城最熱鬧的,這裏沒有,別的地方應該也找不到了。”高敬有些失望。

蕭寶珍便捏了捏他的手,安慰說,“日子長著呢,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找不到,以後有機會了我們再補拍一張,你看呢?”

高敬:“好,聽你的。”

街逛夠了,手也牽夠了,兩個人騎上自行車朝著大雜院的方向,這是要回家。

回到銀杏胡同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,差不多是傍晚了,胡同裏的孩子們都跑出來玩玩鬧鬧,高敬就把自行車停下,倆人步行往裏走。

到了胡同裏當然不能再牽手了,便肩並著肩,誰見了都要說一聲金童玉女,般配。

高敬在推自行車,車把手上還掛著一個布袋子,見著胡同裏的鄰居,蕭寶珍便伸手進布袋子裏抓一把糖,“今兒是我們結婚的日子,沾沾喜氣,大家別嫌棄。”

“這怎麽會嫌棄,恭喜恭喜,百年好合。”

“恭喜,你們倆看著就有夫妻相,真是應了那句老話,珠聯璧合,恭喜。”

“小高,嬸兒也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,不過你這媳婦一看就漂亮,一看就俊,恭喜你們了。”

大家拿了喜糖,首先就是一籮筐的吉祥話往外說,再一看手上的喜糖都是好糖,甚至有一顆大白兔,那好話就更不吝嗇了。

就這麽一路打著招呼往裏走,看見胡同裏的鄰居們便抓幾顆糖,告知一聲今天結婚了,聽兩句吉祥話笑一笑,看見是大雜院的鄰居,高敬就提醒一聲,蕭寶珍會多抓兩顆。

這麽走著,終於到了大雜院的門口,看著那久經滄桑的門樓子,蕭寶珍忽然停下了腳步,就這麽定定的站在四合院門口。

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。

看她停下,高敬都有點奇怪了,“怎麽了?有什麽不對嗎?”

蕭寶珍沒說話,還在不停的深呼吸,給自己做心理建設。

踏進這扇門,意味著她以後就跟末日告別,跟動蕩不安的生活告別,可以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了。

再睜開眼睛,蕭寶珍笑著說,“沒什麽,我們進去吧。”

當下高敬推著自行車,兩個人一起走進四合院。

這個時候的四合院還沒有那麽多違章搭建,院子就是院子,屋子就是屋子,頂多有人家在屋檐下用壞掉的盆兒種蔥蒜辣椒之類的,滿滿的生活氣息。

兩個人一進門,走路的動靜傳出來,大雜院的鄰居們也就出來了。

大家夥兒都知道今天高敬結婚,都趕著出來看新娘子呢。

乍一看蕭寶珍一身筆挺的小軍裝,兩只辮子順溜的在胸*前甩甩,頓時都是眼前一亮。

有個年輕婦女一驚一乍的說,“小高,這就是你媳婦吧,這可真俊。”

“是。”高敬說。

又一個奶奶出來了,身後還跟著一只大黑狗,那狗養的挺肥的,皮毛都在發亮,奶奶上下打量蕭寶珍一眼,也笑著點頭,“這媳婦不錯,一看就是個利索人。”

“對。”高敬還是一個字。

除了蕭寶珍以外,他跟其他人說話基本上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,不熟悉的人見了都以為這人心高氣傲,瞧不起人,又或者是難接近,但熟悉的人都知道,他就是單純的不知道怎麽跟人打交道,在他這也沒有那麽多寒暄往來的。

幾個鄰居圍著小兩口一頓誇,高敬都打過招呼,但也只是打了個招呼,人家再去問別的,他就回答的很生硬了。

蕭寶珍在旁邊看著,看他招架的實在是辛苦,就接過了話茬,“奶奶好,嫂子好,我是小高的媳婦,以後大家都在一個院子裏生活,還請你們多多關照,這是喜糖,來,沾沾喜氣。”

說著從布袋子掏出了一把糖,先給了那奶奶幾顆,又給了年輕婦女幾顆,見她剛才出來的那間房還有個男孩,又多給了兩顆,那年輕婦女見狀才笑起來,有些試探的打量著蕭寶珍,“聽說你們今天結婚,我們還幫著高興了一番,想著回頭辦酒的時候我們也來幫幫忙,不過怎麽沒聽說你們要辦酒呢?”

蕭寶珍沒跟她說實話,打了個哈哈,“他家沒有老人,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怎麽辦,索性就沒辦,回頭給大家發個喜糖就算結婚了。”

“那倒是,我還說呢,你們這喜糖一看就上檔次,不像是那些條件不好的人家,摳摳搜搜的,你們這個糖一看就好,喜糖都這麽舍得,肯定也不是為了省錢才不辦酒的。”年輕婦女似笑非笑的說。

聽到這話,蕭寶珍就皺眉了。

這婦女明顯是話裏有話啊,剛才聊天的時候她也覺得這婦女一直在試探自己,好像是在探底一樣,探探自己跟高敬手上究竟有多少錢似的。

就一鄰居,還是剛搬來沒多久的,試探起來惹人煩。

倒是旁邊的奶奶克制的翻了個白眼,“你管人家為什麽不辦酒呢,跟咱有關系嗎?”

“我……”年輕婦女給嗆了個沒臉,拉下臉不說話了。

蕭寶珍便露出了個笑容,那笑容透著疏離,“嫂子,我們剛搬過來,也談不上條件好不好,就普通條件,不過結婚到底是一輩子的事情,不辦酒,就在喜糖上咬咬牙,你說呢?”

“對,我就隨便一問。”婦女啥也沒試探出來,還討了個沒趣,轉身就走了。

倒是旁邊的奶奶人挺不錯的,笑著囑咐蕭寶珍,“不用搭理她,就愛打聽別人家的事情,你們兩口子好好過就成了。”

打發走了鄰居們,兩個人這才回了家。

進了家門口,看見高莘坐在床上看報紙,高敬說,“小莘。”

等高莘擡起頭,他指了指蕭寶珍。

高莘一下子扔了報紙,兩只眼睛像看見了親人,“寶珍姐姐!不對,現在我應該喊嫂子了,嫂子好!”

“小莘,這段時間吃的怎麽樣?身體好點了嗎?”蕭寶珍笑瞇瞇的問。

自從跟高敬確定了關系後,每次高敬過來蕭寶珍都會囑咐他,給弟弟吃點有營養的東西,多補充營養,先把身體底子補上來,這樣才有力氣接受治療。

提起這個,高莘的眼神暗下來,搖了搖頭,“吃的挺不錯的,但是身體還是那樣,沒有太大的感覺。”

“沒事,你這身體不是一天兩天虧空的,真要說想靠這幾天補起來,那也不可能。”蕭寶珍鼓勵他,“現在我來了,過兩天我就開始給你上藥,慢慢的做康覆訓練,我保證你能站起來。”

如果說異能沒有跟過來,蕭寶珍還不敢這麽保證,但她的異能跟過來了呀,而且經過這段時間蕭寶珍的練習,異能也熟練了不少,她確信經過自己的治療,高莘能恢覆健康的。

高莘使勁點了點頭,不停地說,“謝謝嫂子!謝謝你!我哥娶了嫂子,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氣,我們家也有福!”

“好好好,都有福氣,先別說這個,這墻是怎麽啦?”蕭寶珍說話說到一半,才註意到屋子的格局變了不少,連忙轉頭看向高敬。

她上一次來的時候,家裏一共兩個房間兩扇門,兩個房間中間隔著一堵墻,墻上開了一扇門,裏面是臥室,高敬住在裏面,外面是堂屋,待客吃飯的地方,高莘就睡在堂屋的炕上。

這次一來,蕭寶珍發現整個屋子都變樣了。

中間這堵墻上的門被拆掉,整個封了起來,還放了個碗架,這麽一來,家裏就有了兩個完整的房間。

高敬指了指外面,“中間的墻被我封上了,我們的臥室另外開了一扇門,這樣進出就不用經過堂屋,方便了不少,我們說話也不會影響小莘,你覺得這麽改怎麽樣?”

他說著看向蕭寶珍,有些緊張。

“挺好的,這樣進出也方便。”蕭寶珍點了點頭。

說完這話,她就不知道說啥了,跟高敬大眼瞪小眼,不知道現在該幹什麽。

蕭寶珍是一時半會的,還沒能適應自己身份上的轉變,高敬是單純的害羞,不知道說啥,家裏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。

最後還是高莘主動打破了平靜,說,“哥,嫂子,現在天也不早了,我們吃晚飯吧?”

“對,我也餓了,中午不是從我家帶回來一些菜嗎?拆開看看。”蕭寶珍說。

中午的菜做的多,念著高莘沒有過去吃婚宴,李秀琴就在出鍋的時候單獨分出來一份,用油紙包起來給他們晚上吃。

打開裝著飯菜的油紙,看著裏面包裹的飯菜,高敬和蕭寶珍還好,高莘直接忍不住哇的一聲,差點流口水了。

一共三個油紙包,一個裏面是蒜苗炒肉片,肉片切得薄薄的,下鍋以後經過熱油的烹調,卷曲起來,泛著熱熱的油光,另一個是一道素菜,不過上面飄著葷油,打開最後一個油紙包,三個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。

那是一個跟成年男□□頭差不多大的小肘子,燉的軟軟爛爛,肘子皮都已經酥了,冷掉的肘子皮看著賊有嚼勁,等到一回鍋,肘子皮又會重新變的軟爛,放在嘴裏一抿,恨不得連舌頭一起吞下去。

高敬主動去燃起了爐子,把三個菜和饅頭都放在爐子上熱了熱,三個人熱氣騰騰的吃了一頓飽餐。

吃過飯,高敬又去給爐子添了點煤,在上面燒水。

夏天煤炭供應少,煤也得省著點用,蕭寶珍盯著溫吞的燒水壺出神,“這火好像太小了。”

高敬嗯的一聲,“添的煤少,要燒一會呢。”

“我之前進城的時候看見城外面好多樹林子,裏面肯定好多枯枝敗葉的,反正在家也沒事,有空我去撿一些回來燒。”蕭寶珍天馬行空的想。

高敬:“你想去就去,註意安全,要是撿的多了拿不了就找個地方藏起來,我下了班去拿。”

“好。”

見蕭寶珍還在盯著那火光出神,高敬左右看了看,鼓起勇氣拉拉她的手,“寶珍……姐,我們去房間裏坐坐?”

蕭寶珍的目光從爐子上移開,見了鬼似的,就看向了高敬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不是故意吊著大家胃口的!!!寫完結婚這個大劇情就立刻馬上揭曉宋方遠的蛋該何去何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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